不久前在纽约召开的联合国气候峰会,更像费时费力召集的一次非正式“PAR TY”,如一些媒体所言,这次看似轰轰烈烈的峰会,就性质而言,仅是联大会议前一次非正式的首脑会晤,而非正式谈判。
不久前在纽约召开的联合国气候峰会,更像费时费力召集的一次非正式“PAR TY”,如一些媒体所言,这次看似轰轰烈烈的峰会,就性质而言,仅是联大会议前一次非正式的首脑会晤,而非正式谈判。不过,从账面上看,此次峰会十分高效。125个发言代表鱼贯登台,去谈节能减排这件注定要吵架、注定要得罪人的棘手事,却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圆满完成。非但如此,2009年哥本哈根峰会打算通过的气候变化全球新协议,一直扯皮到今天,而本届峰会的共同宣言,居然在当天就已达成并出炉了。
按照这份宣言的精神,各国政府、跨国企业和相关机构、组织同意在2030年前阻止热带雨林减少、改善食物生产、扩大再生能源运用比例,并将电动车占新车销售比例增加至30%。
在峰会期间,各国官方和非官方机构非正式承诺,将筹集总数达2000亿美元的气候资金;美国等30多个国家和多家跨国公司还联合推出一项目标,希望在2020年将森林破坏减少一半,2030年停止破坏森林,这些国家和机构认为,贯彻此举将能令全球年度二氧化碳排放量减少45亿-88亿吨——— 这相当于全球当前所有小轿车(约10亿辆)的总年度排放量。
然而正如许多观察家所言,这可能只不过是“纸面繁荣”。此次峰会讨论之所以高效,争执之所以点到为止,宣言之所以不拖泥带水地出炉,说到底,正因为“非正式”三字。但即便如此,这非正式舞台的非正式博弈,也仍然一如既往地给人以“气候搭台、经济唱戏”的感觉。
本届峰会上,中国代表一如既往强调“减排和发展不能偏废对发展中国家很重要”,及“工业化国家必须承担补贴发展中国家义务”的一贯原则,虽然提到会“尽早”达到碳排放峰值,但尚无具体时间。印度环境部长普拉卡什·雅瓦德卡尔则在9月25日直截了当表示,印度联邦政府的首要任务,是消灭本国贫困,提高本国经济水平,他将减排索性称为“美国等更发达经济体的责任”,并重申美国历史上一直是世界最大温室气体排放国,甚至明确表示,明年巴黎气候峰会前,印度不会提交带有具体目标的减排方案,甚至“不排除增排的可能”,要让印度切实减排,“至少再等30年再说吧”。相较“金砖伙伴”,巴西因为气候峰会宣言上含有减少森林砍伐的条款,其代表索性以“事前未获得充分意见征询”为由,直截了当拒绝了签字。
欧美国家之积极,新兴国家之保留,都带有浓厚的经济考量。
对于大多数欧美国家而言,其经济结构早已升级,原先高能耗的工矿业早已在很大程度上被高科技、金融、服务业等“无烟产业”取代,节能减排非但不是很大经济负担,相反还能创造更多效益。早在哥本哈根峰会上就有观察家指出,在新能源和替代能源产业方面,工业化国家的优势更明显,垄断度更高,此次纽约峰会提出电动汽车替代比例,则同样被一些观察家讥讽为“替美日等国汽车企业救市”。至于减少燃煤量,减少森林砍伐量等也同样如此。
相反,工业化国家中个别对燃煤或资源类产业有依赖的,态度就会迥然不同。如加拿大,尽管该国环保团体历来活跃,但近年来其经济结构“逆转型”,较之前更依赖油砂业和软木、纸浆业,该国在减排问题上的立场、姿态就显得有些飘忽,一方面大力倡导节能减排,另一方面却对类似气候峰会之类的减排讨论意兴阑珊。
印度和巴西等新兴国家的迥异态度不难理解,态度虽异,采取态度的动机却如出一辙。
以印度为例,正如雅瓦德卡尔所言,该国还有20%的人口没有用上电,贫困人口总数按照莫迪政府上台后新调整的贫困线标准高达3.6亿,占人口总数30%。在国大党政府期间,印度试图迈过工业化阶段,直接发展“后工业化产业”,但实践证明这种发展模式存在诸多弊端,如基础设施滞后、贫富悬殊拉大、就业问题无法解决等。莫迪上任后提出雄心勃勃的建设、发展计划,目的是夯实印度经济发展后劲,摆脱近年来的滞涨困局。在这种情况下,印度固然会表示,自己将增加可再生能源投入,大力发展公共交通系统,加强森林植被保护,固然会喊出“不用破坏的发展”这样的口号,但无论如何,“发展”才是主题词,“不用破坏”仅仅是修饰语。
巴西的情况同样如此:该国森林覆盖率占57%,木业、基于森林开发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生物能源产业,以及亟待“补课”的基础设施建设,都需要和热带雨林“争地”,让巴西在毫无补偿的情况下牺牲自身经济命脉,去保护整个地球的“绿肺”,显然有些强人所难了。三“金砖”中相对积极的中国,在产业结构上也是率先走到升级换代临界点,且其排放量也是最接近峰值的。
人们曾把希望寄托在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补偿上,2010年坎昆气候大会上,发达国家曾主动承诺,在2020年前每年筹集1000亿美元的“气候资金”,用于向发展中国家提供减排补偿,并特别提出“快速启动资金”概念,但实际上兑现的却相当有限。此次气候峰会喊出“2000亿美元”,数量虽翻番,但不仅无约束力,且“掺水”更严重——— 这2000亿美元包括商业银行应提供的300亿“绿色债券所得”,和某些开发银行应提供的1000亿美元,各国政府(这个“各国”当然就不仅仅包含工业化国家了)需要提供的仅700亿美元,能否兑现,能兑现多少,同样未知。
来源: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