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的长时间、大范围严重雾霾事件，对人们健康和社会生产生活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危害。雾霾到底是什么？它的成因有哪些？其他国家有什么类似的历史教训和治理经验？

雾霾现象、影响与成因

环保部数据显示，今年1月的强雾霾天气影响全国17个省份，约占我国国土面积的1/4，受影响人口达6亿。著名的呼吸内科专家钟南山院士从医学的角度认为，雾霾比“非典”更可怕。

什么是霾？空气中原本存在的较小颗粒的污染物遭遇水汽后，会变成人们肉眼可见的大颗粒物，即霾。中科院的专项研究认为，最近的强雾霾事件，是人为污染、浮尘、异常天气现象造成中东部大气稳定和丰富水汽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包括浮尘（PM2.5、PM10等）、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碳氢化合物、有机氧化物、臭氧等在内的人为污染排放是内因、元凶，大气几乎停止不动的异常天气是帮凶。

一是大气污染物排放负荷巨大。2010年，我国燃煤和重化工业造成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总量均超过2200万吨，位居世界第一，烟尘、粉尘排放量为1446.1万吨，均远超出环境承载能力。冬季取暖北方大部分地区燃煤量大幅增加，导致大气污染物排放量急剧上升。

二是机动车污染问题更加突出。2012年，我国汽车保有量超过1亿辆。其中北京汽车保有量达520万辆，年汽柴油消费总量达630万吨。车用燃油标准仅北京、上海、珠三角等执行国Ⅳ以上标准，包括北京周边津、冀在内的绝大部分地区仍执行国Ⅲ标准。而且，车用燃油标准大大滞后于机动车排放标准，没有采用与发达国家“车油一体、油品先行”的有效经验。汽车尾气排放成为大中城市空气污染的重要来源。

三是城市群大气污染日益突出。受大气环流及大气化学的双重作用，各地区污染物彼此扩散、混合，成分愈加复杂。城市间大气污染相互影响明显，相邻城市间污染传输影响极为突出。根据中科院研究结果，北京PM2.5中至少有20%是外来输送的。

四是不利气象条件造成污染物持续累积。雾霾天气发生时，大气扩散条件非常差，污染物排放在低空不断积累。同时，由于雾霾天气的湿度较高，雾滴与细颗粒物两者相互作用，迅速推进污染形成。有专家认为，全球气候变化使得北极数十年来持续升温，是我国今冬形成异常天气的重要因素之一。

发达国家经验教训

上世纪中叶，美国洛杉矶光化学烟雾事件和英国伦敦烟雾事件是工业革命以来发达国家严重污染公害事件的两个典型，留下了惨痛教训。前者主要是汽车尾气和重化工业污染排放导致，后者主要是煤烟型污染。我国本次雾霾污染的化学组成，兼具这两个典型事件中的污染物，并且叠加了中国特色的沙尘。

（一）美国洛杉矶光化学烟雾事件

从1943年起，由大约250万辆汽车排放的尾气、漏油和工业排放的废气，经强烈阳光照射形成光化学烟雾，开始经常笼罩洛杉矶。到1952年和1955年，两次光化学烟雾事件导致800多人死亡，许多人出现眼睛痛、头痛、呼吸困难等症状。直到上世纪70年代，洛杉矶还被称为美国的“烟雾城”，仍有四分之三的居民患红眼病。

在洛杉矶事件及1948年宾夕法尼亚州多诺拉镇事件（约7000人患病、20人死亡）等恶性污染发生后，美国联邦政府介入，先后颁布了1955年《空气污染控制法》、1963年《清洁空气法》、1967年《空气质量控制法》。1970年和1990年对《清洁空气法》进行了重大修订，据此设立了美国环保局，并在美国历史上首次正式赋予公众诉讼政府的权利，还在标准、制度等行政手段之外，引入污染税、排污权交易等市场手段防治大气污染。由此，美国逐步完善形成了保护清洁空气的法律规范体系。美国《清洁空气法》的重要原则之一是，环境状况不能比法律制定和修订之前恶化。美国驻华大使馆的数据表明，自该法颁布以来，六种主要空气污染物减少了50％，有毒空气污染物的排放减少了70％。美国环保局报告称，该法仅2010年所削减的PM2.5和臭氧污染就可减少16万人过早死亡，从1990年到2020年，治理污染所获得的效益可达2万亿美元，而投入成本仅650亿美元。

（二）英国伦敦烟雾事件

1952年12月，伦敦燃煤电站和居民燃煤采暖大量用煤。由于逆温层的作用，连续数天空气静止不流动，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硫、一氧化碳、烟尘和重金属等污染物在城市上空蓄积，与丰富水汽结合最终形成硫酸雾滴，并携带多种有害颗粒，因此夺走了超过1.2万人的生命，还有更多人患上了支气管炎、冠心病、肺结核乃至癌症。此后的1956年、1957年和1962年，伦敦又连续发生了多达12次严重的烟雾事件。

伦敦烟雾事件引起了政府和民众的高度重视，并直接推动议会通过1956年《清洁空气法》。该法立足于减少煤炭用量，划定“烟尘控制区”，区内的城镇只允许使用无烟燃料，大规模改造城市居民的传统炉灶，推广使用无烟煤、电和天然气；冬季采取集中供暖；发电厂和重工业设施被迁至郊外，等等。1974年，英国出台《空气污染控制法》，规定工业燃料含硫上限等措施。英国各地还出台一系列配套的法律法规，再加上民间环保组织的推动，大众环保意识的提高，环保技术的广泛应用，有效减少了烧煤产生的烟尘和二氧化硫污染。到1975年，伦敦的雾日已经从每年数十天减少到15天，1980年降到5天。（傅平）